从一起没破的案件说起
3年多了,那沓已经泛黄的案卷一直放在党建文的办公桌最显眼处。
案卷的角有些微卷,封皮上的字迹却清晰醒目。这是一件至今还没有破的案件,是党建文心中的结,也是他干刑侦、办案子的动力。
党建文今年47岁,自2014年从武警转业至西安市公安局雁塔分局昆明路派出所,先是干了两年多的警务站内勤,在多次申请后成为一名刑警。
“固有印象中刑警一般都是年轻人,其实在全分局可能也找不出来几个跟我一样快50岁还干刑警的。案子线索来了,没有白天黑夜之分,就是一个字‘上’!从军人到警察,我觉得自己就应该在第一线,不干刑警,就感觉警察生涯少了点啥……”9月7日,党建文面对记者的采访,首先说的就是他干刑警的决心。
同一个办公室坐着的民警刘涛也对记者说:“别看党哥年龄大,但是干起活来那是绝没二话!跟我们一起蹲守、抓人、审讯熬夜,几天几夜不回家那是经常的。”
党建文的刑警故事还要从那起未破的案件说起……
那是2017年7月20日,是党建文当刑警的第一天,接到的第一起案件是一辆汽车被盗案。党建文出现场、拷视频,沿着案发现场一路朝西,调取了近10公里的监控视频,最终车辆还是消失在了茫茫人海。他竭尽所能先后去了长安路和未央路高速出口,不放过任何一个嫌疑人和车辆有可能出现的地方,但是都没有再发现有用的案件线索。忙了整整7天,案件一无所获。直至今天,该起车辆被盗案还在公安网上挂着……
也正是因为这第一起案件的挫折,让这个老兵新警明白了“刑警”的分量。随后,他开始向所里乃至分局有经验的师傅们“取经”:如何与受害人沟通,怎么更快速地查看监控,发现可疑点怎么追查,并一一记录下来。
“这是我手中的第一起案件,案件不破,资料会永远放在我的桌上,只要我当警察,我就会继续调查!”党建文的话语铿锵有力。
一年后,2018年8月21日一早,一辆奔驰GLK车主报警,称车在小区地下车库不翼而飞。党建文又一次接到了类似的报警。经过一年的历练,他已能驾轻就熟地对案件展开调查。在查看了地下车库的监控后,党建文发现一名男子曾骑车在地库里转过一圈,遂立即与小区的保安经理联系,确定从监控中骑车人的身形看应该是保安张华(化名)。
党建文立即前往张华的宿舍,发现所有贵重物品全部被带走了,只剩下凌乱的床单被褥。同宿舍的保安也反映张华是急匆匆离开的,没跟周围的人打招呼,没有请假,打电话也联系不上,还反映看见过张华拿着一把新配的车钥匙。
“事情肯定不对!先找他!”党建文通过公安网查询,发现张华是盗窃、抢劫前科人员。据车主讲,由于两人都是甘肃老乡,经常让张华帮忙洗车,会把车钥匙交给他。
党建文通过走访二手车交易市场了解到,早在8月21日之前,张华就曾开着奔驰GLK出去谈过一次价钱,但是价钱没谈拢。此时,犯罪嫌疑人张华的身份信息已经十分明确。2018年12月28日,张华在山西忻州被抓获。
2019年元旦,张华被党建文带回西安,一路上什么都不肯说。“大过节的,咱俩在一起也是缘分。哥给你买了碗牛肉面,咱俩一起过个节。”冷飕飕的天,张华端着党建文递来的热腾腾的牛肉面时,眼泪止不住地滴到了碗里。
“你知道哥为啥带你回来不?”听着党建文的询问,张华点了点头,缓缓地说:“以前年轻不懂事,走了错路。出狱后,老家也待不住,所以才出来打工,但是挣不下钱。看见人家的好车就动了歪心思……”
在辗转陕西、河南、河北三省四市后,2019年4月,党建文终于找到了车。时隔多半年再看见爱车出现在眼前,失主激动得说不出话来。
从第一次未破的案件开始,党建文就养成了一个习惯——在案发现场周边多走几公里。他说:“可能在现场没有监控,抑或监控条件不好,但是多走一些地方或许能发现更多的线索。”
2019年,昆明路派出所辖区一城中村的住户报警,称出租房里2万元被盗。
据报案人讲,他听说村子要拆迁,所以取了2万元钱,准备重新找个房子,由于自己是欣桥市场的蔬菜批发商,所以天不亮就出门发货了,直到14时40分才回来,回来后就发现屋门大开着,屋里被翻得很乱。“完了!钱不见了!”他随即报警。刚接到他的报警后没几分钟,同住一层的邻居也打来了报警电话,说家里的1400元被盗。
党建文在走访现场后看到出租房在二楼,楼梯处有一个监控。通过调取监控发现,13时7分,有一个“黑影”晃了一下。党建文习惯性地沿案发周边不断走访,确定“黑影”是村里租房的李胜(化名)。被抓后,李胜承认了一切。其实他也是在欣桥市场干活的,了解到蔬菜批发一般都是现金交易,所以他觉得失主家应该是有现金的。
“我做的我认了,就是吸毒没钱了。我有个心结,我哥哥吸毒,影响了我妹,我妹影响了我,然后他们相继去世。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在渭南市潼关县。警官,你能不能帮我传个话,方便的时候帮我看一眼她。”李胜恳求党建文。没想到,党建文一口答应:“没问题,我也是农村出来的,老家也在渭南。我回去就看她。”
党建文说到做到。2019年的五一小长假,他将妻子和孩子送回老家,自己前往潼关,在当地派出所的帮助下,找到了李胜的母亲。“阿姨,我是李胜的朋友,他在西安忙着回不来,我帮他看看你。对了,这是500元,李胜让我转交你的。”看着李胜母亲苍老的面庞,党建文紧紧拉着她的手说。“好好好,没想到胜娃子还能想起我来。我儿子有啥朋友我知道,刚才警车来过一次,我知道你是谁,但是姨打心里谢谢你!”李胜的妈妈说着,眼里已经有了泪水。
今年7月份,李胜刑满释放,出来后的第一条短信就是给党建文发的:“哥,你是我的恩人。你救了我,这辈子我再也不犯法了。我已经回老家陪母亲了,会好好务农的,你放心。”
(记者梁爽)